方塊拍了拍宣羽馳的腦袋，“我們馳馳很厲害的。”

宣羽馳吐了吐舌頭，感到了壓力，另一旁的立新則說道，“沒事，只要努力了就可以。”

長幹認同地說道，“無論考上了什麽學校，馳馳都很厲害。”

另外四個人機器人讚同地點點頭，宣羽馳這才覺得壓力減輕了一些，拉起了言濟的小手，笑彎了眼睛，“言濟，這樣我以後就可以和你一起上學了。”

言濟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，並沒有出血，但言濟嘗到了鐵銹味。

宣羽馳抱住了言濟，“你也很開心對不對？”雖然言濟什麽都沒有說，面上的表情也並沒有那麽愉快，但宣羽馳就是知道，自己這個小夥伴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，所以啊，這個時候，宣羽馳知道他一定是和自己相同的心情。

但吃完午餐回到房間的言濟也一句話都沒有開口，而這時宣羽馳才察覺到不太一樣的氛圍，有時候言濟也這樣一言不發的，表情也不太好，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直不理他，宣羽馳算算從昨晚言濟宣布那個消息之後，他們兩個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了。

言濟將自己的決定告訴了周子瑾，周子瑾想安排兩人見上一面，討論一下以後的事情，這些事情通過墨烯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，所以需要兩人現實當中見上一面。

言濟套好外出時要穿的衣服，剛想走出房門，就看見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看，眼睛也不帶眨的宣羽馳，這才略微猶豫地開口，“我要去和我師父見面了。”

宣羽馳有些嫉妒了，雖然他不知道那種情緒叫做嫉妒，但想到言濟竟然瞞著他拜了師父，還想瞞著他去和師父見面，宣羽馳覺得言濟突然之間多了好多秘密。明明小夥伴之間不應該有秘密的不是嗎？

宣羽馳有些不開心了，“我。”

沒得到宣羽馳回答的言濟，雖然心底裏有些不太舒服，但剛邁開腳步打算走出房門，就聽到宣羽馳的聲音，他好奇地轉過身，卻突然被軟軟的身軀所包圍住了，帶著獨特的沐浴露的香味，明明兩個人使用得是同一款沐浴露，但言濟莫名地覺得他身上的香味比自己要好聞許多。

這孩子三年了，喜歡熊抱別人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，只是當初和自己一樣高的時候，頭靠在一起，親密無間。而如今比他矮了一整個頭的宣羽馳，頭埋在他的肩膀處，只要微微地往下靠，就可以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臟。

言濟很不喜歡這種感覺，這種讓自己失控的感覺。

心跳得讓自己失控，言濟不太喜歡這種親密的行為，六歲之前，或許父母對他也有偶爾的親密，但他們整個家庭都不是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性格，六歲之前的事情，言濟也記得不那麽清楚了。

而六歲之後的事情，鮮有人會那麽親密地對待自己，除了宣羽馳這家夥，喜歡熊抱別人的習慣還是不改，小時候就特別喜歡掛在奶爸奶媽的腿上，那時候方塊他們還是用著老舊的金屬外殼，極易傷到宣羽馳。所以在遇見言濟之後，宣羽馳就把這個習慣轉移到了言濟身上，所以言濟發現宣羽馳特別喜歡粘人。

言濟有時候竟然還會擔心，這麽粘人的宣羽馳長大了會怎麽樣？會變得還這麽粘人，還是變得更加獨立了。

三年過去了，宣羽馳還是這麽粘人，一點都沒變。就連言濟自己都說不清楚，該是什麽樣的心情。

“我原諒你了。”宣羽馳小聲地嘟囔著，“原諒你什麽話都沒有跟我說就拜了那家夥為師父，什麽話都沒說就要去讀潯浦星軍事學校，你明明知道以我的能力考不上那所學校的。”宣羽馳有些抱怨地說道。

這家夥還真是，言濟忍不住想到，這家夥怎麽這麽雙標啊，宣羽馳明明就是想到了什麽都不會和他說，只是自己做了決定的那麽一個人，雖然當初拜勃朗為師的時候，似乎是第一次拉他過去認識了勃朗，但要拜師什麽的根本沒有問過他的意見。

他腦袋裏裝滿了稀奇古怪的想法，言濟總是覺得根本無法跟得上他的思維，但偏偏他越是對自己的這麽點事情都這麽在乎，越是這麽對待他不一樣的標準，言濟才越是覺得宣羽馳對他的在乎，把他當成了這個家裏的一份子的在乎。

只有親密的人，才會因為對方一點點的隱瞞而有些生氣。

言濟突然想起周子瑾對他說過的話，總有一天，宣羽馳會遇到一個融入他生活的人，宣羽馳會組建一個家庭，他會有自己的生活，而他會漸漸地從宣羽馳的世界裏退出，或許一開始一周內還能見上五六次，到最後他們的關系止步於一周見上一兩次。

這是普通朋友的界限，但他們心底裏認為對方是彼此的親密朋友，但實際上他們只是偶爾會想起的曾經很親密過的朋友。

言濟並不想這樣，不想他們兩人的關系最後變成這樣，雖然他還不懂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麽，雖然現在人類早熟到對於感情的事情足以分辨清楚了，人類的愛情已經跨越了可以跨越的一切，但言濟依舊不肯用喜歡來表達自己的感情。

他只是想守護住宣羽馳，守護他所有的一切，所以他必須變得更加強大。

有一天，周子瑾把這根橄欖枝伸到了他的面前，所以言濟必須要抓住。

因為在他認識到周子瑾之後，他發現即使周子瑾遇到了很多的麻煩，但他無一例外地將這些麻煩都化解了，這就是強大的力量。

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昊焱星上，他也不可能一輩子都畏畏縮縮地做人，他不是個坐以待斃的人。

曾經的他力量弱小，一開始他會用仇視的目光盯著那些欺負過自己的人物，記住他們的面孔，想著長大後用自己的強大來向他們證明他過去行為的卑鄙，但後來他發現仇恨的眼神只會讓他得到更加殘酷的欺負，並不會改變什麽。

他開始選擇將這些情緒收斂起來，他變成了一個只會面癱著臉，臉上沒有任何波動的家夥，但他的心中一點一點地將這筆賬記了下來，他等待著自己的成長，等待著將來的某一天讓這群人後悔。

直到遇到宣羽馳，言濟突然意識到自己能真正地過上普通人般的生活，這一切都是這個人帶給自己的，他突然覺得變成一個不那麽厲害的普通人並沒有那麽不好，他甚至覺得這樣的生活就是他一直想要的生活，他可以忘記過去發生在他身上的所有痛苦，只要他以後的生活可以如現在般平靜。

但他錯了，他以為只要安安穩穩地生活，麻煩並不會找上他。

正如周子瑾所說，當某件事情已經發生了的時候，如蝴蝶扇動了翅膀一樣，他的生活早就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坐以待斃，從來不是他會做的事情。

宣羽馳也知道自己有些小情緒了，他的朋友選擇什麽樣的道路是他自己的選擇，他沒有任何幹預的權利。他只是以為，他和言濟是一家人，到了彼此之間毫無秘密的地步，更坦白地講，是他的那麽一丁點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，但宣羽馳不太懂這種情緒。

“抱歉。”直到現在，言濟才肯把自己封閉了一點點的內心，徹底在這個人面前打開，“我會好好保護好你的。”

宣羽馳笑了，感覺到言濟這句話莫名其妙地，“我才不需要你的保護呢。”

“是啊。”言濟淡淡地回應道，他們之中非要有一個人成長的話，那麽是他，如果非要有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的所有惡意的話，那麽也是他，“我們一起努力好嗎？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麽樣，什麽都不會改變的。”

什麽都不會改變的？宣羽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，實際上，小情緒鬧一會他就開心了，他喜歡和言濟呆在一起，所以從來沒有想到過要和他分開。

宣羽馳也沒有去想那麽多假如，他只知道兩個人要一起為了同一個目標而努力。

“我會努力的。”宣羽馳的聲音又恢覆了愉快，想起剛剛言濟所說的他師父約他見面，懂事地說道，“你師父要見你了，別遲到了。”

言濟松開自己的手，點點頭。

宣羽馳低頭，又低聲呢喃了一句，“下次你要帶我認識認識他。”

宣羽馳對周子瑾的印象還不怎麽深刻，結果就成為了言濟的師父了，所以身為言濟的家人，要好好考察一下周子瑾是不是一個稱職的老師。

言濟點點頭，走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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